一会儿,高文就从这种阴郁的情绪中摆脱出来了。高文觉得他应该利用这有限的时间多多了解盛珠和柯迪在新疆的生活,他已把小说的名字拟定为《冰天雪地》,高文觉得他不放弃这种创作情绪,尽管这种创作冲动非常微弱,他也要抓住不放,他深知再不创作,再这样沉沦下去,他的一生就毁了,他已深感积重难返。如果不再试笔和铺垫,就没有能力完成诺奖之作,把“诺奖”之前的创作当作试笔和铺垫,高文就少了那种奥斯维辛之后写诗的可耻感。高文就更能自圆其说。
盛珠再次叙述新疆经历,高文感到她明显心不在焉,不像那一次那么投入,即便在谈到她丈夫柯达时,也少有初次的情真意切。
高文当然感到失望。在和盛珠做爱时这种失望的心绪依然没有消散,因而显得潦草而简慢。
“老头儿都得癌了,你却老是追问我新疆的事。”盛珠没有满足,盛珠套上乳罩时她的嘴角浮现出苦涩而无奈的神色。盛珠没想到久别之后的重逢会如此索然无味。
“我必须要创作,只有创作才能拯救我,”高文大声嚷道,“你懂吗?只有创作能拯救我!”
“难怪老头儿说你坏,”盛珠说,“老头儿说他死前只有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
“就是要我不要和你好。”
“我还以为是要和你结婚呢。”
“胡扯!”盛珠愤然道。
一个月之后,高文完成了中篇小说《冰天雪地》,在完成这部小说之后,高文又萌动了一部小说的创作念头,这部小说后来定名为《阮村》,并获得了空前的轰动。
跟盛珠的结识交往使他在近乎万劫不复的心灵困境中居然创作了两部小说,高文后来每每想到这一点,对盛珠的感激之情就会油然而升。可是,高文自己也奇怪,这两篇小说已强化了他在文坛牢不可破的地位,却为什么还是不能缓解他的心病,而让他释怀的恰恰是他现在无法企及的诺贝尔文学奖。